没有人说话。朱利安又垂下眼看向炭盆,对科林忽然的入侵既不排斥,也不欢迎。他光着脚,睡衣前襟泥渍斑斑,凌乱地堆积在肩头,苍白的后颈上遍布着许多像是烧伤一样惊心动魄的痕迹,仿佛某种秘教仪式的图腾。

        “我要是说我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糟糕,你一定会觉得我不够诚实吧。”

        “……你还好吗?”

        “我确实在努力。”他用手背把黏在面颊上的发丝揉开,“我原本只是想进来洗个澡。我猜我还没有拧开水龙头?哦,怪不得有这样的误会。”

        科林并不十分敏锐地察觉到,朱利安此刻正被一种摧毁性的消沉俘虏着,而这消沉甚至泛着一两丝绝望的色彩。“如果你需要什么人帮忙——”

        “你总是最好心的,科林。我想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喝了一些酒。等合适的时候我一定会体面地向你道谢。”

        科林退到门口,却在一切都被焚尽的前一刻决定不再继续忍受折磨,折回了炭盆前。他蹲下身,钳制住朱利安的双肩,用几近逼迫的语气问:“那是什么?那是谁的祈祷书?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你还是什么不打算告诉我么?”

        “再过一会儿他们就会出发了。你听见钟声了吗?”朱利安说。他身上没有半点温度,科林却感到烧灼感从手掌传来。

        朱利安指的是兰普斯顿子爵和昨天的两位访客。抗争没起到多少作用,胜者掳走了战利品。科林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汽车远去,黎明到来。蓦地,他忽而对此时此地的自己产生了怀疑。

        你还想要些什么呢?他问自己。贪婪只会使人变得面目狰狞,滑稽可笑。可与此同时他心底还有一道无法忽视的悲伤声音对他说,你是否感觉到你还没开始得到,就已经在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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