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吧文学 > 都市小说 > 旧日躺下 >
        我耳根红了截,心想回北京后再下面馆就不能只叫打卤面了,要各式各样都吃。家里人常让我不要挑食,说来说去都不及小鱼儿这句嘲讽管用。我吃完面,将汤喝得干干净净,小鱼儿结完账问我:“怎么样?还走得动吗?”

        我的确有些撑,但离吃到走不动路还有些距离,听他这么问只在他面前蹦了两下。

        不蹦还好,蹦完走起路来肚子左边就疼起来,我哭丧脸问小鱼儿车什么时候来,小鱼儿指指那辆没有揽到客的驴车说就乘它。我追问为什么不是马车,小鱼儿不理我,直直带我到驴车边上去。

        好歹有车坐,只要不走路肚子也不是太疼。驴车上有红色的蓬,我和小鱼儿面对面坐着,他的脸被红顶映照得通红,白面郎君变成红脸关公,我偷笑了下,怕他看见转过脸四处张望起来。

        火车站旁其实有公共汽车站,但那是进城去坐的,我们直奔乡下去。起初我还兴致勃勃望着沿途风光,幻想着作首田园诗出来,但没过多久路就颠簸起来,晃得我头晕。我忍了半晌,实在忍不住时就和小鱼儿说我想吐,小鱼儿赶忙找来水给我喝,岂料我刚碰到杯子就吐了。

        驴车被我吐得一股子恶臭味儿,小鱼儿让我用水漱口,吐到车外,他自己则找东西收拾驴车。好在是四面通风的车,怪味儿片刻就散去,我漱完口蔫蔫地趴在车边晒着太阳,初夏的太阳本来不热,但晒得久了脸一样发烫。

        您问我为什么不转头回去?很简单,我怕小鱼儿笑话我,他总是和我对着干,我这会儿吐了,又是他给我收拾秽物,待会儿指不定要怎么编排我呢。我索性不转身,一直扭着腰搭在车缘上,像只刚洗完澡晾在艳阳里的布偶熊。

        “得了,让你漱口没让你当‘吊死鬼’,好生坐着。”

        瞧他,比喻也没我用得好,他说的“吊死鬼”是槐树上常见的一种害虫,幼虫经常搭桥似的悬在半空,北京槐树多,“吊死鬼”也多,我就“吊死鬼”似的搭着、吊着。

        我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转过身去,小鱼儿倒没有第一时间笑话我,我看了看刚才吐过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好,有些别扭,于是先发制人挑刺:“都怨你。”

        小鱼儿想是被我气笑,问:“怎么怨到我头上?你自己死缠烂打要跟来的,我可提早告诉你乡下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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