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满脸深思地瞧着她:“你搞不好很适合当宇宙人。”

        另一个适合当宇宙人的是俞晓绒。她听说罗彬瀚的行踪后生气极了。“你出去吃炸虫子。”她质问道,“却不知道给我带一份?”

        “你吃那个干嘛?”

        “那可是蚂蚱和蜂蛹!谁都会想试试的!”

        罗彬瀚宣布她也适合当宇宙人。俞晓绒问他那是什么意思,罗彬瀚却一下子卡住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快想不起来那些于遥远旅途中采用的特殊饮食。他是有点健忘,可没想到如此严重。

        但这就是事实。宇宙,以及与此概念相关的一切远大的图景,它们正渐渐从他心中消失。他开始把菲娜当成普通的家庭宠物了,也不再趁着午夜同鱼缸里的东西说话。一旦它们在生活场景里潜伏下来,被轻描淡写地谈论或忽视,奇物也就沦为了日常的一部分。有天夜里他从外地的分公司出差回来,想也不想地钻进了卧室附属的小洗手间洗漱,然后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李理,但反正李理也没出现跟他抗议。

        怪诞的回忆褪去了色彩,在轮转重复的时间流逝中,日益清晰起来的是石颀的身影。她的声音与情态,说话时稍带审视的目光,伸手去扶帽子的动作……他们平时都很忙碌,只在周末抽一天见面,但在手机上发消息却很频繁。并无特别的内容,只是说说中午吃了什么,或者周末打算去哪儿。有一回石颀发给他一张油炸花蜘蛛的照片,罗彬瀚评价说这有些太激进了。他也给石颀发过一张很古早的剧照,照片上的女演员头戴巨型装饰帽,帽檐大如茶几,堆满可食用的热带水果。石颀也评价说他太激进了。

        终于,在他们去过滇菜馆后的某一天,他去南明光的办公室讨论下个月进场的审计团队怎么安排,南明光把相关人员的名字给了他,然后又提起他有个同学的女儿正在市里探亲。当他们谈话时,负责汇报详情的小容就抱着电脑坐在旁边,力图假装自己是一团空气。因此罗彬瀚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然后说:“这几周我都有约了。”

        南明光从文件里抬起头。“什么时候的事?”他微笑着问。

        “没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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