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可贴只是遮住了伤口,它并不能叫伤口治愈。
低沉压抑的情绪积攒了太久、太多,人就会像吹涨了的气球;甚至不用针去扎他,他自己就会破裂、爆炸、破碎。
“说真的,伊万,LittlePenny,你必须得找点什么事来做,任何事都好。”林太郎扛着书路过,他正在收拾书房:点书晒书,查漏补缺,然后重新安放家具摆设。他们的书房有太多的收藏,一旦专心投入整理,他就需要忙上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无暇顾及其他。
“我知道:别时常游荡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门口——他们已经出门旅游啦,二人世界!我就是——我只是……我,”裴图尼亚闷闷不乐,垂着脑袋缩在父母卧室门前的楼梯转角后面。“我没事,我真的很好——就是,哦不……”他抱着楼梯转角的扶手柱子,忧虑又焦躁,恨不得把头撞上去;他憋不出什么话,脑子里浆糊一样都是火车——站台——火车——站台,父母的背影,莉莉的背影;然后是月上中天,冷光下,地面上,他自己的影子。
伊万斯夫妇蜜月旅游去了,为了伊万斯夫人的心情和愿望,他们不知道何时会返程;莉莉返校读书去了,魔法学校里她有自己的同伴和课业;裴图尼亚一个人回家时形单影只,他连拧钥匙都没了力气。
那一把钥匙在门锁里待了半小时,他就握着匙柄在门口站了半小时。也不能说浑浑噩噩,也就是失魂落魄吧;他眼神涣散失焦,斗鸡眼地盯着门口盯了半小时,一只呆头鹅似的,木头桩子杵在哪儿。
林太郎怀疑裴图尼亚连眨眼睛都忘了,所以在金光耀一巴掌拍在他肩头,把他叫醒时,他的眼泪简直“唰”地一下就掉下来了。眼眶都没红,表情也没变,那眼泪就像水龙头开闸,量大而稳定,就那么丝滑地流了出来。滚滚而下,砸到地面。
躯壳和灵魂劈成两半,各自悲伤。
裴图尼亚本人毫无所觉,他脸恐怕都僵硬了,压根感觉不出来两行滚烫的眼泪在他脸上一道道落下去。
金光耀摸摸他的眼角,撇去那些摇摇欲坠的泪花。
“你会让你自己枯萎的,小家伙。”他漂亮的银金色长发通通失去了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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