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盖聂颔首,将鱼篓放于石板之上,将袖子拉上,倒出鱼来,一手钳住鱼头,一只手持渊虹出鞘,剑光一闪,鱼内脏皆脱落掉下。太久没回来菜刀生锈不能用

        “哼。”居然拿剑来做这种事,也只有他这个师哥能干出来,不论怎么说,他绝不会用鲨齿干这种事,哪怕吃有内脏的鱼。

        一条条被洗干净的鱼扑通落入沸水,无力挣扎,匆匆沉下。这种事情干的熟练,不一会,鱼篓中空空如也。盖聂洗了手,又洗净渊虹,切了几片野姜,走到锅边放入,又拿随意削好的勺子搅动几下。

        锅中鱼目渐死,冷冽山泉漫上乳白汤色,开始芬香四溢。二十几条鱼看起来不少,可二人均是剑客,又都有些饥饿,分食下来,便觉不足。只不过见天色渐晚,一方已然不愿耽搁,匆匆结束饭食,将碗筷一摞,进了屋子。

        这屋子未曾装顶,倒先装了木门,此时嘎吱一声,缓缓带上。不知屋内是有什么不可供走兽所窥,只许飞鸟一探。

        盖聂未曾抬眼,还细细品那碗鱼汤。鱼无骨汤无腥气,确为佳品,但他并非有闲情逸致之人,却是心有所感,知道师弟在屋内做什么,以此拖延。说垂死挣扎也罢,自欺欺人也算,此时夜幕已落,云霞散去,满天星斗悬挂而上,一碗鱼汤也终于见底。

        碗底剩下些残尾细鳞,剑圣叹息一声,不能再吃,也把碗摞起来,同师弟那份一起端到水池边去。秋高气爽,夜里凉风阵阵,无有燥暑之气,亦不觉透骨之寒。那碗浸了池水,水面处粼粼波光,竹筷好似腰折碗中。他略一迟疑,将长袖挽起,露出肘上一寸,十指又复浸入水中,触到碗边,便是打算将碗一起洗了,此刻,门内却刚好传来三声叩木声响,不急不缓,不紧不慢。叩完了,林野里蝉鸣更起,一如往前。

        但是碗已经没法再洗,盖聂只好浸着碗,擦了双手,慢吞吞的朝着木屋走,一边走一边放下袖口,遮住带有湿意的手腕。鞋边擦过坠露的草叶,叶片震颤,被排开一条道路,渊虹入鞘执于手中。木门虚掩,露出一角屋内幽深的黑暗,剑圣身形一顿,按在门上,只觉得从前守护秦王孤身入韩尚未如此踌躇,暗自按下心绪,推门而入。

        屋内未点起烛火,又闭紧窗口,全靠门隙露出一点月光视物。还未等盖聂适应这样的幽暗,后脖处突然传来一道劲风,他当即心中一凛,下意识向旁侧身而去,手肘已然向后顶出,正对着出手之人的心门。白发齐腰的男人在黑暗之中低沉一笑,手刀一变,化掌接住肘击。剑圣未将排名第二的名剑出鞘,只是以鞘为剑,主动斜刺而出,将将横在对方脖颈边缘。

        “师哥,你晚了。”从五六岁入门就定下的称呼,此时也毫不滞涩的从流沙之主口中说出。被称为师哥的剑圣浑身气势一滞,剑鞘回手。木屋虽然简陋,徒有四壁,却还被流沙之主随手削了一张粗糙的案用于置物,此时刚好可以放得下渊虹。“想洗了碗筷再来,晚了些。”剑圣垂眸回答的正经,屋内无风,亦无光线,看不清他作何表情。江湖中人大多觉得他堂堂正正,有大侠之风,想必这话也不曾说谎?

        “哼。”亦正亦邪的流沙之主却是嗤笑出声,话里话外都是对正道剑圣的调侃,“师哥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语气轻佻,嘴上说一百个信,心里却不见得有一分一毫。他剑眉一挑,露出平时常有的邪笑,黑暗中看不分明,凌然的气势倒是不减。人就在这里,他不怕对方能跑到哪里去,十年不见,他也能找得到。迈步走过对方身旁,到闭合的窗口旁停下。剑圣在这种方面向来心细,粗粗造一个窗子,也不忘做好合尺寸的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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