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岂然洗完澡,路过镜子,停了下来。镜子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水汽,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他伸手抹去镜子上的水雾,把浴巾拿在手里,看着镜子里面的人。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告诉自己那一切都不是他的错,他是一个受害者。但再多次的正面暗示在强烈的自我嫌恶面前仍只是勉力支持,随时岌岌可危。那不是他的错,但仍是因他而起。是他不听话,才会让坏人得逞;是他不够乖,所以害了母亲,让妹妹四岁就成了孤儿。

        巨大的负罪感像一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自我惩罚是他唯一寻求到的短暂的喘息机会。

        他的自我惩罚很有效果。他没有朋友没有梦想没有热爱。除了妹妹,他和所有人都是泛泛之交,他用笑容和温和给自己筑起堡垒,他看起来和谁都可以相处愉快,但除非必要,他和谁都不相处,更谈不上亲近。只有他知道,他把自己活成了怎样的一个孤魂野鬼。

        他感受过自己身体每一处的疼痛。他不再勃起,也没有欲望。他甚至连饥饿都很少感受到。他不需要任何人,甚至不需要自己。

        可突然间一切都变了。他发现自己原来欲望强烈皮肤饥渴。他喜欢被抚摸被亲吻被进入被给予快感。被操得意识恍惚仿佛世上只剩性爱这件事时,他满足又快乐,紧绷的身体和神经终于赢来假期,很放松,非常舒服。他渴望性,渴望靠近,渴望一次又一次与人交缠。

        这多么可怕。

        更可怕的是,他的欲望投射对象好像只有林恕。

        他曾尝试在那个对他很好的同事拍他手臂时不再躲开。但是不行,不舒服,衣服遮盖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只能做到尽力忍住不甩开他。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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