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庙大门是父母修葺神庙时临时安装的铝合金大门,看起来不太坚固,目前也只能将就着用。正门一进去就是长方形的正殿,大概有50多米的长度,正殿铺着白sE的大理石地砖,两侧是支撑的立柱,并没有通常教堂设置给信徒聆听祷告用的石椅之类的。视线再往前,是一个用坚固平滑的石砖砌成的圆台,直径约20米,这个圆台上还残存着一些粉sE的颜料。圆台正中央,有一个祭祀石台,再往前,就是雕刻在山壁上的无名nV神浮雕了,浮雕周围嵌着许多彩sE的琉璃片,许多已经掉落和破损了。漪抬起头,看见有yAn光从神庙顶部的两处采光井中散S下来,一束洒到nV神浮雕左近,在彩sE琉璃上映S出七彩的夺目光华;另一束则照S在神殿中心的圆台上,更添了几分高洁与肃穆。

        漪对宗教和神学不感兴趣,看个新奇也就作罢,她推着叉车转着圈,终于在圆台右侧,也就是斜对nV神浮雕的区域找到了父母施工时建的简易居所。那里靠墙并排放着两个侧面拆开的大集装箱,其中一个集装箱里设置着双人床,桌椅和沙发,另一个集装箱里安装有淋浴器和盥洗器具。经检查,漪发现水,电都幸运的可用,并且在放着床的那个集装箱里,还专门留了一个带集排水槽托盘和防水cHa座的空位,漪能察觉到,父母因为经济压力大,即便不出意外,也早就打算退租把妹妹也接到这边了。她把休眠舱安装在集排水槽托盘内,通上电,将电动叉车还给无人货车,关好神庙大门,便正式开始搬家后的拆箱整理工作,事情之繁杂纷复,不一而足,此处略去不提。

        总之,直到太yAn几近落山,夕yAn的暮sE余辉透过采光井,将nV神浮雕染上暖暖的,让人昏昏yu睡的金sE时,漪才把最紧急的家务做完,有时间稍稍休息一下。将沙发和长方桌挪到休眠舱前。漪取下手套,坐在沙发上,上身则俯在桌子上,一手托腮,凝望着对面仍在沉睡的妹妹,这便是她惯常的休息方式了。

        漪幼时听母亲说过,每次入睡,都不清楚妹妹究竟何时能醒来,或者是半天,或者是两周,也可能……永远都不再醒来。所以每次妹妹清醒的时候,都是与亲人相聚的珍贵时光。漪也是这样想的,妹妹一直睡着,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每次醒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果醒来后第一时间看不到亲人,她一定会很害怕的吧——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害怕期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害怕被遗忘,害怕被遗弃……

        漪知道妹妹从小胆子就小,加上妹妹自从得病后不再蹦蹦跳跳的和她作对,变得安安静静的,这个本就粉雕玉琢的人儿就不知不觉地挑起了她心底的一丝Ai怜,虽然彼时年幼,她无法表述这种感觉,但她知道自己b起从前,更加期待见到妹妹的笑容。因为沉重的经济负担,父母总是很忙,于是,她自告奋勇地将书桌与沙发搬到妹妹休眠舱面前,做作业,娱乐,休憩的时候,一般都待在那,期待能守候到苏醒的妹妹,让她不那么害怕。漪犹记得当时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在这样做三个月后,她才第一次恰好遇见妹妹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漪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妹妹睡眼惺忪的苏醒后,与她四目相对时,那双湖蓝sE的眸子,在片刻的迷惑懵懂之后,立刻闪耀出了多么明亮的神采……那双剪水瞳眸彼时太过夺目,即使在回忆中,漪也不敢凝视它们太久。大概就是从此,漪能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与妹妹订立了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约定。

        如此,时光飞逝,变化的是两人的年龄身量,不变的是沉睡的霖,以及等候的漪。就这样等着妹妹,漪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静静睡在休眠箱中的妹妹,已经从记忆中那个可Ai幼稚的小nV孩儿,长成如今这样一名亭亭玉立,美得都有些虚幻,仿佛随时都会飞走的少nV了。漪一手托腮,伸出另一只柔夷,试图隔着玻璃描摹妹妹唇的轮廓,却发现够不太着。长高了,有些不方便——她这般想着,于是坐上桌子,一只手向后握住桌沿稳住身形,倾身凑近,另一只手伸上前去,一遍,二遍,三遍,不厌其烦地,隔着玻璃描摹着妹妹唇瓣的轮廓。这样的行为,在他人看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当事人却并不觉得不妥,当时她自己也小,天天这样等着妹妹,绝大时候等不到回应,自然得寻些乐趣吧,彼时妹妹就是她最好看最珍贵的娃娃,b如像这样子隔空描绘妹妹的模样,b如替妹妹选择沉睡时穿着的衣饰,b如替妹妹决定发型,梳理头发……

        可能是太过劳累,也可能是因为那缕不知从何而来,若隐若现始终萦绕在她身侧的甜腻清香,这样做着,漪越来越困了,她的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她慢慢收回手,仔细打量了一会妹妹那抹粉润的樱唇,不知怎地就凑上了前去,轻轻,浅浅的,在那自己那不断描摹的痕迹中间,印下了浅浅的一吻。唇印并不醒目,因为漪和妹妹一样,平日里从不化妆,一是没时间,二是不需要,今天虽然因为感觉妹妹可能会醒来所以鬼使神差地买来一支涂了点,但也是极淡。

        漪手抚着自己那原本象牙般瓷白,此刻又浸透出一抹可疑红晕的滚烫脸蛋,思绪纷乱,半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念及如此,她脸蛋上的那抹红润俄而又变得苍白。她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四下回顾,确认身后没人闯进来,也没被人瞧见,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联邦以法律立国,非常严格。漪在桂叶皇家nV子学院联邦分校修9年级课程时,选修过法律,记得有关的判例。自己现下是妹妹唯一的监护人,妹妹处于无法自主的状态,最重要的是自己与妹妹的血缘关系已经不是近亲能够形容,开的这个小差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且歪曲,自己可能会被起诉,可能会被法院下达禁制令,远离令,还可能剥夺掉自己的监护权。

        面前这样美丽无助的人儿,漪不敢想象交给他人看护会发生怎样的事,她婕眉低敛,琼口轻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心底暗暗起誓以后一定要集中JiNg神,绝不能恍惚地做这种奇怪的事了,又立即去检查这个神庙里里外外,左近周边,看有没有什么可供他人窥探的孔洞破口,或是遮蔽或是封堵。

        只留下那抹被主人遗忘的唇印,依然淡淡地映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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