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干笑道:“爹,好端端的,您怎么突然问这么深刻的问题啊。”

        刘彦昌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很早之前就想同你好好商谈此事。”说到此处,他复又叹息,“这些年,爹与你娘常常在院中闲话,多谈你年少时的光景,爹知道,我有许多不当之处,想着与你娘情路坎坷,便不愿让你步后尘,才早早给你定下姻亲,若非你十五岁时坚决要辞婚,恐怕要铸成大错。后来你与小玉情比金坚,却受世仇侵扰,爹看你为了这段感情失魂落魄,常一人独坐至天明,哭得肝肠寸断,爹又劝你,不如趁早断舍离,你不肯。饶是痴情至此,你与小玉仍无结果,不过你们两个孩子前路长得很,情窦初开时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也算完整。但爹没想到的是,你会与杨戬……你年轻,冲动行事也是常有的,但爹希望你再三思之,你与杨戬的关系过于复杂,与你和小玉截然不同,倘若往后离心分别,怕要连这舅甥情分也一齐斩断,届时你可能承受得住?”

        听了这番话,沉香低下头,有些心不在焉地捻起一片干茶叶,将其揉搓成碎渣,“爹,您说的这些我其实早就想过。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豁然开朗,若因结果未知便日日杞人忧天,时刻忧愁何时会有终了,这样对舅舅极为不公,也是对自己当初决断的不负责。您与诸位长辈曾经总是苦口婆心地教导我,莫要优柔寡断,我已领会,既然我已经决定,便不会再更改。况且,舅舅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他沉默片刻,旋即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再者说,爹,您不是做事不当,而是为我考虑太多,怕我伤心痛苦,爱子之心我自能体会,您更无需自怨自艾。”

        刘彦昌定定地看着沉香,他与十五六岁时的面容毫无差别,稚气未脱,却沉稳许多,尘世间白云苍狗事事变幻莫测,他不谙世事的儿子也今非昔比,他不可抑制地红了眼眶,素来严肃的神情柔和一瞬,又怕被瞧出来赶紧偏过头去,冷哼一声道:“你有自己的道理便好,想来我是管不住你了。也罢也罢,不谈这些。”

        “今日做的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儿,长得壮些,别总被杨戬欺负!”刘彦昌东拉西扯,莫名谈到了此事,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些什么。

        沉香一头雾水,“爹,舅舅没有欺负过我啊。”

        刘彦昌极为尴尬地闭了唇,很是难以启齿,尔后恼羞成怒地赶人,“出去出去,在这儿待着碍手碍脚的。”

        “什么嘛,明明是您不让我打扰娘和舅舅才把我拽过来的。”沉香委屈地撇撇嘴,道:“出去就出去,我摘桃子去。”话音未落,他便一手撑着窗台,斜跨过去,跳到了院子里。

        沉香拍拍衣袍上的少许灰尘,继而随手变出个竹篮提着,高高兴兴地在四处摘桃,专挑果实大的树薅,他站在树下被枝条笼着,指尖一转凝成法力,桃子便争先恐后地跳进竹篮里。

        院里少年的身影欢脱俏皮,轻易牵引某人的视线,杨戬难得分神,抬到唇边的茶水迟迟不饮。

        “二哥?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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