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了笑,又拿起那卷书,不再理会他。

        侠士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与陈月私交很好,每回偶然碰面,小月都会塞给他几颗各式药丸,在渤海国时甚至将消解药性的解药药方都给了他,特意提醒迷香配法千百种,她给的解药不一定对症,但万变不离其宗,消解药力是时间问题。

        开门之前他在舌下压了一颗,口涎自会将它融化,药水自喉入腹,至多半个时辰定能解开,这颗药丸却意外对症,用时大大缩短,坐下不久他神智就已恢复,只是四肢酥麻,内府真气运转不畅,动弹不得。

        侠士独自坐在胡床上,身下丝绸柔腻绵软,本应感觉舒适,无奈半身赤裸,在腊月寒气里十分难受。这间石室空荡,除却中央胡床外,唯有四壁镶嵌入墙的数扇明镜以及四角一人高的漆金烛台还有存在感。他被脱了上衣,却没被束缚住手脚,等待酸麻过去的间歇,始终未曾感知有他人在场,侠士不再装蒜,起身在石室四周溜达一圈。

        他觉得这情景有些眼熟。以多年摸爬滚打的江湖经验看,凡是气氛暧昧的古怪,往下三路考虑定然无错。

        只是他一向是救苦救难的那个,谁能想到男儿之身在外行走也会被人惦记色相,真是荒唐。侠士蹲下身,手指从镜边细细摸过,没发现安装机扩的痕迹,四面镜子嵌得严丝合缝,烛台也只是放置,没有连接其他东西——看来进入的死路,也是出去的生路。

        侠士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坐回床边闭目运气,试图自行打通经脉,将真气导向四肢以应往后拼杀,还未转过一周天,便听到了急促但轻盈的脚步声。

        侠士在那个瞬间百般权衡,若此时撤力,诚然不会被发现异常,但强行打断运功只会加重经脉伤势,平时倒也罢了,这个时候功力受损,跟死了没有两样。

        何况……何况这脚步里,有着急关切的味道。

        像是来救他的一般。

        什么时候听过呢?是他趴在地上粗喘,将裹挟着海水咸湿腥味的空气吸入肺叶,吐出半口淤血,另外半口则咽回肚中,眼睁睁看着相伴多年的铁制长刀被截成两段,敌人慢步向他走来,而他无力反抗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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