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峰上,大雪崩腾。一个小小的襁褓竟然躺在登顶的山径上,淹没雪中。

        这是寒之又寒的冬中一日了,白霜峰上寂之又寂,只有鸟声。襁褓里的婴孩也被雪埋得安静,一声啼哭不闻,似乎已没了生气。

        半晌,山峰等到了登径人。寒冬里人皆身形臃肿,来者却把一袭绣袍穿得风流,长摆招风,所行处如雁掠无痕。

        只是这人姿形虽漂亮,走路却有个不看眼下的毛病,直到靴履踢到了什么异物,他才收住步子,垂目而视——看见了雪径当中的一个小丘。

        他用靴尖把埋在雪里的襁褓轻轻挑出来,就像是在雪里又挑出一捧雪似的,襁褓中婴孩的鬓发双眉俱与肌肤白成一色,合闭的白色长睫密密落了一层雪,独有唇肉在寒凛中透着润泽的红。

        这不知是仙童还是妖童的婴孩并不使男子上心,他挑起襁褓的靴尖向旁一歪,那雪似的孩子就滚落进径旁的雪中了。

        男子踢踢金纹玉靴,抖落残雪,又迈起目无下尘的步子来,轻矫跃入山峰。

        这条山径再有人迹,是在半日以后。这次的来者长衫元青,近尺的积雪中登山宛如信步闲庭,足过处印迹全无。

        他徐徐迤逦而上,路过襁褓埋处有所觉察地停住步子,撩摆蹲下身去,探出了活物的气息。

        元青衫子的男人伸出手,把小丘积雪一下下拂开,挖出里面的襁褓来,微皱着眉抱起在怀里端详,就像抱着一怀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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