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梦见这场爆炸,他像是灵魂出窍的那个魂,飘在上空,以一个置身事外的视角无悲无喜地看着那二层会所坍塌,他找不到自己的肉体被埋在何处,或许赵皖江会把自己挖出来,可他好累,什么都管不了,只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
梦里他见到了父亲,先是疾言厉色批评他的鲁莽粗心,紧接着问他为什么那日不知天高地厚,在警备部这种危险的地方口出狂言,同情私下早就和他们势同水火的C党人。他想辩解,同样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的人生算得上顺风顺水,傅君贤培养了他一身本领,却教不会他一个政治家的残忍和手段。父亲曾说过,自己只适合做一把最快最称手的刀。
刀刃是注定要摒弃良善的,否则等待他的,唯有被利用后丢弃,成为废铜烂铁。
他几乎要被梦境拖拽着吞没,然而影影绰绰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哭声传来,一边抽泣着,一边一声声喊自己的名字。
自己果然还是死了吧,竟听到地狱深处传来了的呼唤。
傅声思绪混沌,可意识却愈发实在,原本他快感受不到肉体的存在了,可那哭声一直远远地吵着他不能睡,肉体的存在愈发强烈,他仿佛收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挣扎着动了动手指,这才感觉到右手正被某个温热的东西包裹其中。
一阵头晕目眩的白光,傅声艰难地睁开眼。
头顶的天花板极其陌生,耳边传来各种医疗监测设备的提示音。傅声脑子一片空白,突然听到身边一声喜极而泣的惊呼:
“声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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