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眼花耳热之时,淳于长谈笑间说起正事。

        “今日朝堂之上,陛下当众偏护臣,令臣感怀不已。”淳于长单膝跪地,举杯邀敬天子,“臣以此酒拜谢陛下,此生必定结草衔环,以报陛下隆恩。”

        刘傲满饮一杯,挥手道:“这有什么?明明是他们没事找事!”

        淳于长为他续上一杯,谦恭道:“陛下宽仁。不过诸位公卿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守卫宫禁、执掌仪仗乃卫尉之职责,臣一小小校尉,的确不该批甲擅入未央宫。”

        张放接口唱和:“卫尉宇文钧不是回乡丁忧去了?前阵子陛下还曾说起,要寻个顺眼、可靠的继任。”

        话说到这份上,刘傲再傻也听懂了。可他并不清楚卫尉是什么级别的职位,听这意思,应该是个守门开道的苦差,没什么大不了的;淳于长办事麻利,情商又高,刘傲很喜欢他。

        “还寻什么?朕看淳于将军就很顺眼。”

        话一出口,淳于长立刻跪倒在地,高呼万岁谢恩。张放也举杯祝贺,气氛一时火热。君臣和谐,刘傲禁不住洋洋自满,转头却瞥见王莽神色黯然,似乎若有所思。

        前任大司马王凤病重之时,侄子王莽同外甥淳于长一道,衣不解带、夜以继日地在他病榻前悉心伺候。淳于长一向养尊处优、心宽体胖,没几日便累得瘦脱了相;王莽则过惯了苦日子,累是累,却并不挂相,身强力壮一如往常。

        王凤见淳于长为照顾自己如此憔悴,自然感动不已,便向太后王政君大力推举淳于长,令他领了执掌四城门守卫的实权校尉。至于王莽,王凤到临终前才想起来向太后举荐他,已来不及为他再多谋划,便撒手西去了。

        如今又是如此。早间在朝堂上,他与淳于长一同挨了骂,这会儿却只淳于长一人得了封赏;被戳脊梁骨“以身侍主”的是他,到头来一步登天、位列九卿的却是淳于长。王莽不禁暗自嗟叹,或许自己没这个命,何苦强作挣扎。却又怏怏不服,不甘就此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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