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与他有什么相干?王莽绝望地质问自己,天子与谁清不清白,哪轮到他来计较?天子同他说得明白,从前的事早已“翻篇儿”,往后当他是“兄弟”,他哪有在意的资格……

        这时外面忽地响起笃笃叩门之声,王莽愣了一下,惊觉不是梦中。他挣扎着起身,茫然打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长信宫内侍总管白贤。

        “噫,你怎的也染上这毛病?上哪灌得这些黄汤?”白贤掩袖嗔怪,“太后密旨到,你可还清醒?”

        王莽急忙正冠理袍,努力撑开醉眼,将白贤让进书房,跪领懿旨。白贤屏退手下小阉人,抄手站立灯下,不肯就座,生怕简陋的桌椅刮坏身上锦袍:“起来吧。太后叫你气得要不得,这会儿仍未歇哩。”

        在太后面前说谎作伪,他无可辩驳,只得尽力解释道:“太后恕罪。陛下顾念旧情,不愿杀伤富平侯,臣不敢忤逆……”

        白贤手一抬,翻眼打断他道:“陛下生怕一旦深究此事,牵连出你与淳于长二人,令朝中震动,因小失大。母子连心,太后自然明白。”

        王莽连忙称是,却听白贤又道:“张放被狐妖上身,早已脱去人胎、换做淫骨,一日不干那事便过不得。敬武公主为此四处求仙问道,却始终驱不走他身上邪祟。陛下乃性情中人,舍不得对他下手,为今之计,只有令他自行乞身告退。”

        “太后英明。”王莽问道,“他若肯退,又怎会使出那等昏招?”

        白贤哼笑一声,手指点他额头道:“这便是你的事了。先前张放在他生父驸马张都尉忌日当天宴饮狂欢,犯下不孝之罪;太后命他回陵祭守谢罪,他竟拒不从命,依旧在京中逗留,每日招摇过市。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实该褫夺爵位,贬为庶人。然敬武公主子嗣稀薄,无所依傍,太后不忍与她为难,愿再给那不孝子一条退路——”

        “你去同张放说明,他若主动上书告罪,愿为父丧服守陵十年,太后便可既往不咎,十年之后,仍许他回娘亲身边尽孝送终;如若不然……”白贤将拂尘一甩,眦目道,“便是先帝再世,也救不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