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练习结束後,我向学校申请了午休练琴,也获得师长的准许。平时午休,我总是待在图书馆,只要有能够暂时远离教室和同学们的可能,都能稍稍舒缓我一个上午的紧绷;如今能够利用时间练习,中午也变得有意义一些,不再只是逃避班上。

        放学後,我仍然到向yAn书屋去,写完功课就和智惟哥聊聊天,听他说智僡姊姊到欧洲参展、听他说秀霞NN最近迷上解数独……这些时光是少数的快乐。

        很快又到了星期三,一下课我就搭捷运前往演奏厅。车厢里,我找到了一个位子,便将书包抱在前方,拉开拉链,伸手去捞那封写给汪琳的信。那是昨晚我犹豫许久才写下的。

        第一次练习的混乱,即使过了这麽多天,还是令我感到不好意思。而我想表达的话语,包括我的抱歉,以及我会更加努力的保证,全都写到信里了。文字对我而言b开口说还能妥善传递心意,我希望之後和汪琳的合作能够顺利。

        抵达大楼,上一次的警卫伯伯在大门旁,我向他挥了挥手,他似乎也认出了我,朝我一笑。

        我没有第一次练习那麽紧张了。

        在演奏厅门口,我可以听见与上次同一首无伴奏乐曲。推门入内,汪琳正好以一个潇洒的单音收尾,放下小提琴。

        吴老师似乎还没有到。

        我望着台上,对於曲子非常好奇,没有多想便出声询问,「这是什麽曲子?」话一出口,才想起我和汪琳算不上熟识,更何况上次她对我的印象应该很糟……汪琳没有回答,而我後悔极了,只希望吴老师快点到演奏厅来。

        把书包放到与上次相同的第一排座位,我取出琴谱与信封。正思考着应该练习结束再给,还是现在可以给她,她却开口了,「伊萨伊,第三号奏鸣曲。」

        「咦、噢,谢谢!」我连忙道谢,却像是做了什麽不该做的事,突然被大人点名的小朋友。我默念得到的资讯,慢步走上台,终究还是决定先把信封给汪琳。「嗯,汪琳……这个、给你。」

        汪琳狐疑地瞟了我一眼,但还是接过信。她只瞄一下就面无表情地把它丢进琴盒旁的帆布袋里。

        我突然开始害怕,汪琳会怎麽想我丑丑的字迹、会不会觉得我太过热情、显得太装熟?从小到大,我时常被认为太过黏人,也因此被讨厌、被排斥;一旦我像这样主动伸出手想跟别人做朋友,这些疑虑便总如影随形。可是我又想,如果每次练习都带一张卡片或一封信给汪琳,有没有可能和她拉近距离?

        「日恒、汪琳。」吴老师的招呼将我拉回当下。我和老师挥了挥手,旋即坐上钢琴椅。

        汪琳夹起小提琴。我们对上双眼,因为读不清她的眼神,我迟疑片刻才按下第一个和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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