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烁。」那人哼笑:「我就直呼你名字了。你不想知道我为什麽恨你、害你?」

        高大挺拔的男人如今瘦得像竹竿一样难看可怕,连喘息都吃力,他听见对方的话,像是发笑一样气声喘道:「没……兴趣……知道。」

        那人被兰烁的反应激怒,暴跳如雷。过没多久兰烁没再听到对方的叫骂声,一切安静下来,然後他的脚边被堆了乾草枯枝,越堆越多,那人在他身上淋了东西,闻得出是酒,很烈的酒。他听那人讲:「如你所愿。烧了你。念在过往交情,我带了很好的酒给你,让你上路不那麽难受,喝吧,喝吧,醉了就好了。」

        兰烁垂首默默承受一切,严冷的天里烈酒淋漓,静候火焰的包围,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b面前这个人还要疯,否则他怎麽会让这些再次重演。他隐约感觉得出这一切在遥远的梦里见过,一幕幕堆叠积累的伤害与被叛,但他已经不再痛恨、不再怨怼,不是因为麻痹,而是他有着豁出一切都想追求的人。而他清楚知道那个人并不在这里,不在这个他能轻易掌握、拥有一切美好的世界里,他要的是天上的月,藏在那光影後面的人。

        「很快会解脱吧。」那个衣冠楚楚,样貌文雅的疯癫男人这麽说着,将一把火扔到了乾草堆里,并且把山洞口枝叶都拿剑砍了,让风能流通,令火势迅速窜起。他笑了起来,看见兰烁被烧成一个火人,绑缚住兰烁的树藤也被烧断,许是太过痛苦的原因,火人张牙舞爪跑到洞口,他握着剑朝火人的背上刺,颤抖道:「我、我只是想给你个痛快而已。」

        兰烁回头一瞬,接着再度往外跑,整个人跌落山崖。

        纵火行凶的男人并没有看见兰烁最後是用怎样的神情看他,但他晓得兰烁一定是不屑的,只因他执君子剑背後伤人,不配用剑。他跪倒在地上痛恨号哭,直到最後一刻仍不被所恨之人搁在心上、不配兰烁多望一眼,莫大的悔恨和空虚笼罩着他。

        兰烁确实不恨那人,他没提过自己的酒量极好,千杯不醉,那些过去的相处都带着引诱及暗示,彷佛他打从心中确知这个男人有天会谋害自己,而他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走的方式。为生而Si,他甘愿。至於身後谋害他的男人,不在意、不留一切即是最狠的报复。

        於是他在难言的痛楚中焚身坠落,然後感觉到寒冷,失去所有意识。

        ***

        宁迋舒叫了车,请司机载他到无名山里,但这座山没有被开发,也因此越过山脚农田以後就没有铺平的道路,司机担心车况而拒绝再往满是石砾的路开,并慎重提醒他说:「肖年仔,麦搁哩去啊。午魔薪仔啦。年轻人别再进去啦,有魔神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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