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厕所上了一个半小时,纵使有章杨分担,章柳还是觉得度日如年。好在姥姥很快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沉默地躺在那里,不知是睡是醒。
在医院消磨了一下午,妈妈即使回来了也一言不发,困倦地坐在马扎上,手臂撑着腮帮子。
章柳想问她是否知道那光头的事情,然而妈妈的脸一直对着刷白的墙面,始终不曾转过来。
章柳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去看章杨,章杨只自顾自玩手机,也没有要问的意思。外头天色将晚,章柳只好放弃,打算先回家去。姐妹俩站起来要走,妈妈终于转过头,派了一项任务,要她们回到旧家,拿些东西。
两人回去拿了东西,开车回城区里的新家。因为不熟悉路,章柳开了导航,导航把她带上了县里新修的一条路,绕过城区,从边郊低矮的群山间穿过。两边山村的房屋十分破旧,看起来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路边种着枝丫交错的果树,干涸的池塘寂静无声地卧在桥下,池边残雪几堆,北风呼啸而过,孤伶伶的黑色塑料袋迎风飘舞。
往前看,鲜红的太阳被蓝紫色的晚霞簇拥在中间,摇摇欲坠地悬挂在路的尽头,马路仿佛无止境地延伸过去,突破了地平线,飞过了群山,掠过了天空,跳进那鲜红、无限、烧毁一切的太阳中去。
“红灯!”章杨大叫道。
章柳猛踩刹车,身子向前一扑,又被安全带勒回来,“砰”一下砸回到椅背上。
章杨白了她一眼,说:“瞎了。”
章柳没说话,看着眼前分岔的两条路。
这是一个丁字路口,车走到这里,右转再走两公里就到小区,还有一条左转的路,不知道通向哪里。这路车少,红灯只有叁十秒,在她发愣的眼神中迅速流尽,七,六,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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