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偏头思索了片刻,“周家舅爷不是屡试不中,他哪有心力管这一摊子呢?”

        “你倒都打听清楚了。”薛琅点点她额头,她入京第二年薛家将苍耳从江南送来,说是给她作伴,其实是借机打探她母女二人日子过得如何,却连孙家的大门也没能进就给打发回去了,至于大夫人愿意留着苍耳也是看她人小不必花费什么,正好她们院儿里缺人伺候,省了再添人的花销。

        说话间,黑脸伙计带着一人进来,那人四张年纪,一身绫罗,见了薛琅两三步跨至她身前,倒头便拜。

        “哟。”薛琅唬了一跳,忙忙将人搀起,这一照脸认出来人后,两行清泪止不住往下流,声音也带上了哭腔,“牛舅舅,怎么是您?”

        原来这人正是薛琅外祖收的一名义子,自幼父母双亡,饿昏在路中央差点儿被薛家的马车踩死,人虽没事儿,马却惊了,掉头冲回薛家马厩,垂头刨地,浑身乱抖,怎么也不肯再出来,耽误了一趟收药,把个千年何首乌叫对家先得去,高价卖给县官老爷补血生发,不料这官老爷虚不受补又长头发心切,整个的何首乌早上一餐吃尽,未到日落竟七窍流血而亡,献药的那家便被老爷的儿子下了大狱,一家子流放到边地去了。

        薛家做药材生意,信善恶有报,觉得因此事逃过一遭,便将人带回去,将养数日,又见他无依无靠,便收在身边,那想越养越贴心,干脆收了做儿子,名字改作薛玉圭,取遇贵谐音,称呼改了,他本人却一点儿少爷架子没有,薛琅叫不来他大名,一直“牛舅舅”的喊,也应得欢喜。

        “您为何在这里?”

        “琅娘,舅舅终于见到你了。”薛玉圭执着袖子擦眼角,“小姐去了后,你外祖一直放心不下你,便命我入京,看有无法子能接你回江南去,是舅舅无用,整整两年连你面都没见上,现在你都嫁人了,也不知是不是良配,那日成礼我远远瞧了几眼,也太不象样了些,连个送亲的也没有,陪嫁的丫头还没你人高,上轿下轿那新姑爷也不知搀一把,要是在家里,哪会让你如此简单就到别人家里去了……”

        薛琅见他越说越有气,忙道:“官商隔天堑,舅舅何必去受那些人家的闲气,我如今很好,婆母是母亲故友,夫君也讲理不为难人。”

        薛玉圭看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当年小姐也说过得好,这才多长日子就没了,你祖父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先不说这个了,我送来的簪子舅舅可看着了,人可寻来了不曾?”

        “是,是,正事儿要紧。”薛玉圭狠抹了两下脸,“人在醉香楼,那是自己家的生意,你不必怕,等会儿上马车走马蹄巷,进了天珍阁去后头换辆马车,免得人多眼杂,传出什么闲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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