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还是小苍耳说起来的,”木英接过她递来的一方素帕,自己从袖中摸出个小铜镜,照着擦脸,“她瞧出秋杏那丫头走路不大稳当,顺嘴说了句,正被我听来了,哪承想今日能派上用场呢?”

        她跟着赵厝时是不用守夜的,无有应酬时也多跟丫鬟们笑闹一处,那些人虽嫌她身份低,碍着三爷面子也给几分脸,偶尔一处打叶子牌吃酒,闹得晚了,也有歇在一处的,她表象虽爽利不计较,却也是个有心的,秋杏这点子缺陷可不就是叫她知道了?

        那位爷似是认床的很,自从不往里屋去后,就不大能睡得着,怕是翻来覆去心里烦闷,不喜人在跟前晃悠。

        有回从外头着实喝多了,人事不省,木英不是没动过真赖上他的心,后头一琢磨,这等人家里的姨娘妾室着实多大想头,纵使得了爷们宠爱,除却吃穿好些,还真能把她娘老子从南边儿接来,当成岳丈泰山供着么?

        贵人跟贱骨头,便是下了阴曹,油炸的锅许都不是同个,她无事时冷眼瞧着,三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除了两个小的着实不知事,碧桃、秋杏可没多安分,怪道不喜在屋里头伺候呢,这四个连名字都不配对儿,今日见了她娘家孙府的这般光景,外头也当得起大户二字,底里也是见不得光。

        那六间库房,其实两间半都是空的,余下三间半就砸了的这间还有些体面,不知孙家在外头有多少庄子田铺,这一家人的吃喝嚼用,公子小姐的娶亲发嫁,怕是靠了不少这些“南边儿”的物件。

        “木英斗胆猜猜,夫人今日闹着一场,怕不只是泄愤。”木英笑吟吟道,她看出来这位也是自小苦过来的,没生出那一等叫人腻歪的娇骄二气,一有法子就愿意把苍耳送出去另谋生路,这是拿真心对人,没把那小丫头只当个使唤的下等人。

        何况那小丫头皮肉生嫩,手上连个茧子也寻不着,又比主子小上许多,相依为命的苦日子里,谁使唤谁还不一定。

        “这你还说错了,我还就是为着出口气。”薛琅瞥了她眼,往后一瘫,并不愿多谈。

        “咱们现在往哪儿去?”木英不多问,很有眼力劲儿地上手给她捶腿,“这时辰上寺里去怕赶不上斋饭,咱们不若买些干粮垫垫?”

        薛琅摆摆手,示意不饿,“公主府里的戏班子新排了出好戏,带你见识见识。”

        “素闻那位殿下爱女如命,这戏曲怕不是为着那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准备的?”木英似是想到什么,迟疑道:“那位怎的也没个封号什么的,长公主殿下的独女,该不同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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