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君命不是有所不受吗?”完颜君随笑起来,气定神闲落座,陈铸一愣,摸着自己脖颈也坐下,原来完颜君随不是要害他?!是啊,他还不至于那么卑鄙……

        “我还以为陈将军不怕父王。”完颜君随冷冷地。

        “怎……怎会……”陈铸最怕完颜永琏了,王爷说要禁酴醾酒,那陈铸就绝对再不喝,哪怕之前爱得死去活来,也不管为什么一定要禁这酒。

        “我一直在思虑,若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陈将军怎敢逆父王的号令,不杀凤箫吟,一定要救她。”完颜君随续道。

        “是因为爱她,爱她!”陈铸虎目圆睁,假装很爱地强调,却偏不是那么回事……

        “你可知,父王为什么只禁酴醾酒?”完颜君随摇头,笑,陈铸不解何故,连连说不知道,心里暗涌一股紧张,二王爷一点都不信他的话?!可二王爷的杀气明显少了很多,陈铸心里百味杂陈。

        “这酴醾花,是陇陕常有。父王此生最幸福的时光,便在此处,便寄此花……”完颜君随说罢,陈铸一愣,定在原处——咦,竟有事情他陈铸不知道可“王爷不知”知道!

        “那时陈将军应还不曾入伍,我与大哥、三弟却都跟在父亲身旁……那时的我,也不过五岁年纪。”完颜君随说。

        陈铸只知,完颜永琏先前有过一任王妃,便是眼前这完颜君随的生母,共为完颜永琏生了四子一女。王爷他素日英雄豪杰,王妃则是温柔娴静、不涉世事,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恩爱有加,实是令旁人见了羡煞。不料红颜薄命,那王妃体弱多病,只活到二十五岁即香消玉殒。王爷悲恸欲绝,几乎一蹶不振,请战说什么要西征陇陕,怕初衷只是想麻痹而已。

        然而,真正的王者,逆境亦能大放异彩,这个可怕的平章政事兼陕西统军使,初来乍到时还曾令越家父子轻慢于他,却只用了短短一年时间,便教整个越野山寨从鼎盛落至岌岌可危——陈铸想,那当然了,王爷十八岁就统领镇压过契丹起义,二十岁亦规募了金宋淮南之战,颍州﹑濠州﹑清流关等地,王爷旌麾所指,望风披靡,直打到金宋议和为止。这越家父子低估王爷,是他们孤陋寡闻、自食其果。

        又或者说,王妃的过世,不过是王爷王者之路的考验,失去了温柔的束缚,他反而形成了后来的行事果决,再没有什么能打击甚至能影响他,为人处世也日趋成熟沉稳……“那段时间的父王,说实话,却一点都不高兴,从来不笑,沉默寡言,吃得很少,夜里睡到一半会忽然起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外面……”完颜君随叹了声,回忆,“那时我们还未懂事,三弟甚至都不知道母妃原来已经故去,甚至会以为是她来军中探望,还叫嚷着是不是母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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