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哪里,都是一样。”辜听弦低下头来,眼圈微红,“一样两面不是人。”

        他俩不仅仅是师徒朋友,更加是这世上的另一个自己——身为义军中人,却不能在义军立足!

        所以,根本不关治军的事,是师父让我自生自灭了,是我和田将军一样,经历里有过官军的印迹,无论怎么努力洗都洗不清,终还是会被推向官军……

        可是,听弦为何还是有一些舍不得。是师父啊,他太歹毒,给听弦在义军偏偏找了那么多的人际交往,谁说听弦没有朋友、没有牵挂的人啊,虽然少,可是有,思雨,海将军,守忠将军,陈军师,郭将军,师娘……甚至,还有那个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却又传道授业的师父。

        一边是可能大错特错的起点,一边却是顺着这起点一路走过的这些年;面前是未必象征着出路的光芒,背后则是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黑暗。无论哪种选择,牵扯到整个辜家军的前途,辜听弦不能随随便便:“田将军,让我考虑考虑。”

        曾几何时,辜听弦心里想什么田若凝一目了然,如今,辜听弦的心中却繁复至极,尽管田若凝仍然一眼看得出他繁复,却看不出他最终决定会是什么:“听弦,下次见面再议,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毋庸置疑,这几位最先还开口后来都沉默的老臣里,其中有一位就是林阡安插的眼线,尽管他不会武功——他保护的,不是辜听弦的命,而是辜听弦的路。

        田若凝与辜听弦的谈话他全程都看着,作为田若凝的论据和筹码之一,他心知胡乱劝阻反而打草惊蛇,不如暂且把田辜见面的消息尽快告知主公。

        消息传到县南之际,林阡正为妙真辅导武艺——明明是习刀之人,偏要越俎代庖,把战场上从薛无情那里偷师过来的枪法,传教给杨妙真琢磨。吟儿在旁坐着晒太阳,边看边叹,唉,这半吊子林阡,不知要怎么荼毒穆子滕的徒弟呢。

        “老将军问,可否在旁,提点辜听弦一二,便说主公其实是允许他回去的?”专人送达消息时问,其时林阡吟儿已屏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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