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热情,这欣喜,这羞涩,终于都随着她起身摸索、触摸冰冷、应答无人时而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惊疑、认清后恐惧——

        “独孤哥哥,不是答应我了吗,不走了啊、”她轻声呢喃,极尽痛苦,无力再爆发情绪,手狠狠按在墙上,想以此来支撑自己,却因此失去力量。

        欲哭无泪,想喊却哑,那消失了一晚的仇恨重新淤积于胸,久散不开,愈演愈烈,蓦地她手本能抓紧,指缝里泥土像刺般扎进心扉,感觉不到疼和堵塞,只有苦涩,一直蔓延到眼眶:“独孤哥哥,独孤哥哥,为何又要再欺骗我一次!”

        她恨啊,恨那个不守信用,误了她一次又一次、却偏偏令她无从追责、看见他就忘了伤疤、于是给机会重新来过却给机会重新伤她的男人。

        恨不由衷,爱瞬间就反扑上来,排山倒海,压得她无处容身。

        恨前缘太美好,今生忘不掉……

        只能疯了一样地推开门推开窗,把这屋子的一切都和外界打通了,通了又如何,新鲜的空气里,到处都是纷纷扬扬的雪,每一片都提示着它曾经滑过木芙蓉花,每一片都提示着它曾经落在账本的“玉”上,每一片都提示着它曾经见证了他紧紧地抱着她。

        每一片雪里都有他,洒落在整个稻香村,又让她再一次无处容身,胡弄玉惨叫一声,拔剑而出飞身而上,在半空里胡乱发泄,杀红了眼,雪花像火药爆炸般四处喷发,她和他的感情像一场迷蒙的梦,早就破裂,越挫越伤,脸上的泪水汹涌而出。

        沉浸在这宣泄中太久,却无论多久都不觉得久,只有这样才能不感觉压迫,才能把四肢百骸的痛苦转嫁。

        舞剑之时,这整整一个庭院的雪界限明晰,全都落在她周身几丈,自行空出一个圆圈。

        “丞相!”背后突然响起人声,她眼神一厉本能自保,这一剑裹挟半个锋刃的雪一并斩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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