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丹尼尔满心疑虑地俯下身在座位上摸索那只不存在的帽子时,朱利安侧身钻入了人群。运动员们的胸膛嗡嗡震动着,他由着他们推搡,在热腾腾的酒气中随波逐流,不急不躁,直到一阵湿热急促的吐息卷席而来。

        对方在黑暗中像匹烈马,又像只狮子,手臂跟他想象的一样滚烫坚实。

        “你在找我。”

        “不是你一直在找我吗?”

        “蜡烛,贝蒂,再拿点蜡烛!”十多分钟后,世界重新有了光亮。老板一只手捂着自己冒着血的嘴唇,把一盏煤气灯挂到酒柜高处。“见鬼的!”

        “朱利安!”

        丹尼尔和休总算成功挤到了圆木桌的残骸边。找到朱利安的位置并不难,因为朱利安正是康米党的聚会上最不受欢迎的那种人,哪里有他,哪里就有粗声粗气的抱怨。“天哪,天哪,天哪。如果我下次再带你出来喝酒,请上帝降下惩罚。”丹尼尔痛苦地说,“但我并不觉得你今天喝得有之前的几次多。你怎么会醉得这么厉害?休刚刚想起来,你今天根本没戴帽子。”

        朱利安的杯子空了,盛在里头的酒一半被浇在了他自己的前襟上,一半泼向了他对面的人;而他们几分钟前的谈论对象,从柏林逃难而来的犹太舵手正与他面面相觑。一看清局面,丹尼尔险些大惊失色,踯躅了片刻后他试探着对舵手道:“我一定得向您道歉。我的朋友他——”

        “也许您误会了,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一方。”舵手的声音在这种不需要振臂高呼的时刻变得很低沉。他虽然歪靠着一张椅子,但并不如丹尼尔以为的那样醉得厉害,吐词没有半分含混。“这完全是我的过错。”

        “噢,噢。”

        “我想您就是杜伊,那么这位应该是蒙特古了。我们一定是见过彼此的。今晚能让我有幸为你们买一杯酒吗?”

        休第一个从惊讶里回过神,冲上前扶住朱利安,从他手里摘下杯子。“这对我们来说当然是至高无上的荣幸,但是正如您所见,这个可怜的人已经没有半分神智了。我认为,更多的酒应该不会让他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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