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交接的晚风徐徐吹拂着东区的夜,今早一场大雨下净了乌云,天空变得很舒朗。由于变电站故障整个城区暗沉了下来,倒是显出了天空中的星星一簇簇地闪着。

        很难得在城里看到这样的夜晚了。

        长庚在露台上坐着藤椅乘凉,离他从改造区强行带走顾昀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带着顾昀逃出大梁去应对皇帝的暴怒,可没想到李丰在这件事上竟然十分宽容,他特地手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去长庚家里,大意是既然是李旻自己选择了这个omega,那就尽好丈夫的职责,还叮嘱说要他把顾昀的身体养好。

        多么狡猾的兄长啊。

        他总是能把人逼到角落却又突然表现出一点温柔,施舍一点生路好继续扯着脚脖子上的镣铐。每每想起兄长慈悲的笑脸,长庚都觉得十分讽刺。

        已经十点,楼下竟然还有自行车铃叮叮地响了两声。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是顾昀,端着烛台走过来,还穿着深灰色的丝绸睡衣。

        几个月前顾昀被带回家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长庚连夜请医生在家为他输液,处理外伤。当晚他的脆弱和敏感全部展露了出来,长庚不愿意想起那天他放声大哭的样子,怕这份回忆牵着自己的心跟他一起碎了。

        后来几天顾昀都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分日夜地躺着,醒了也很少吃东西,既没有愤怒也没有眼泪,干涩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长庚很怕他走进抑郁里再也回不来,于是约了很多次心理医生来家里陪着顾昀。他不知道医生是怎么把顾昀的意识呼唤回来的,只能看到顾昀逐渐从麻木里走出来,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考着,但具体他在思考什么,也很少跟自己交流。

        顾昀很自然地绕过长庚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藤椅上。不知道是他深深琢磨的东西有了点答案,还是晚风过于凉爽,他眉头是展开的,好像决定今天放松片刻。

        长庚没有说话,他在静静等顾昀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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