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生而有灵,放归后仍来挽音阁,见了贺闲便欢欣非常——兴许还带着几分爱屋及乌,并不排斥同我亲近。
鹿崽比之冬日里健硕不少,额顶的犄角也已初具雏形,像惊蛰后冒尖的笋芽。
我趿着鞋挪到它身边,将过长的外袍卷在臂弯兜进怀里,半蹲下身抚摸它的脊背,干净柔软的细绒拂过指腹,是少有的舒适触感。
它忽然侧过头来拱手,于是两截温热的新角就轻轻抵在我掌心。
“逸之今天不在,”我望着那双清澈的鹿眼,也不知它是否能听懂,“你若是早些时候来,兴许还能为他践行。”
鹿不会说话。路过挽音阁的风也无声,回答我的只有那缕静默的烟。
雨露自檐角滴落,融进粼粼春光。
天道轩密函送抵挽音阁那日,也是这样迷蒙的雨天。我难得醒得比贺闲早。
庭中林叶簌簌,竹窗吱呀,扰人好眠。我蹑手蹑脚地跨过他,将窗页合拢些,转身时注意到床边凌乱搭着的青绿衣袍。
同为长歌门人,自是难分归属。
前晚与贺闲挑灯对弈,下棋到三更的后果是双双困得不省人事,更顾不得叠好衣物,只胡乱解了往床边一抛,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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