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身上热气蒸腾,丝缕清幽体味,混杂着甘醇酒香,令人目眩神迷。王莽跪坐在他两腿间,抬起头痴愣愣望着他神仙描画般的面庞。那样高贵精致的嘴里,吐出的下流字眼竟有那样的魔力,令人毫无抗拒之力,乖乖照做。

        可这一次,无论他如何卖力套弄,直撸得天子呜呜咽咽边哭边呻吟,精就是不来。王莽左右来回换手,膀子都酸得麻木了,足有一柱香工夫,天子才终于又在他手里泄身如注。

        刘傲一身邪汗,几乎虚脱,哼哼了几声,便昏睡过去;王莽原就几日未曾安眠,这会儿累得骨软筋麻,精疲力竭,身子一软趴倒在龙榻边上,再动弹不得。

        次日王莽苏醒过来时,窗外鸟鸣啾啾,晨光熹微,天早已亮了。伏在龙榻边沿睡了一夜,他一动,便觉颈酸背痛,双膝也跪得生疼。天子唇角流涎,衣不蔽体,满身邪腥污秽。眼前荒唐淫靡之景,令他毛骨悚然。

        天子中了淫药,提出这种要求无可厚非,可他为何竟答应做这龌龊事?像被邪祟摄取魂魄一般。筵席之上张放那句辱骂犹在耳畔,他却又做出更下贱千百倍的事;被人污蔑以身事主是一回事,当真与天子行此苟且,王莽万难自洽。他又羞又悔,几乎落下泪来。

        眼看时辰不早,殿外兵卫随时进来叫起,王莽不敢耽搁,颤抖着手慌忙为天子整理衣裤,又取来案上茶水,沾湿帕子擦拭颜面、漱洗手口。可前襟上沾染的几滴浊物,却已干透结块,怎么也弄不干净。王莽使手搓了半天,几乎将布料撕破,气得切齿怒吼出声。

        屏风后传来周远探问之声:“王侍郎,陛下可起了?”王莽顿时汗流浃背,再待不住,起身冲出殿门,落荒而逃。

        王莽一路奔至承天门外,身上热汗被风吹透,六月里竟打起寒颤。此时他终于彻底清醒过来,惊觉此生休矣。昨日席上,当着京中众多纨绔的面,天子公然背弃张放、抬举他王莽。可今日之张放,便是他王莽的将来;如今天子为他抛却旧爱,他日也必定弃他如敝履一般。

        张放乃皇姑敬武公主独子、天子表弟,圣宠于他,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一桩美事,即便失宠,他仍是身份尊贵的富平侯,任谁也奈何不了他;可他王莽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王家庶系旁支的一枚棋子而已,有朝一日跌落下来,必定被人踏上千万只脚,坠落深渊、万劫不复。

        原本他就是靠端正持重的美名得到王家叔伯认可重视,一旦名声没了,便失去立身之本,再无可利用的价值,王家便不会再与他捆绑、为他遮蔽。王莽咬牙痛悔不已,恨自己贪心糊涂、明白得太晚,竟被天子温情所惑,泥足深陷以至如斯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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