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中不乏将领,对他拘禁凤箫吟、对他舍弃榆中上梁、对他向林阡痛下杀手、对他虐待沈絮如,早就颇有微词而不敢发作,积累了很长时间的不以为然和默不吭声,一旦遭遇金人刻意散布的谣言,那便成就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越野发威很快、杀得极快、败得更快。

        此间越野当然也看得清清楚楚,他身边存在金军已招降的内奸,除散布谣言之外,确定还干过的行径是,进献谗言——先前的游仗剑,如今的穆子滕,全都是越野多年来的最亲信,越野本来没有理由厌憎他们,他们原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地疏离。

        好在,穆子滕不同于游仗剑,如果游仗剑要沈絮如,那越野必然猜忌,猜忌到死,但如果穆子滕要沈絮如,越野宁可把沈絮如给他。越野相信,这是真正的兄弟该做的,女人不应该分裂兄弟情,而该维系兄弟情。子滕啊子滕,写信哄哄就没事了,你这孩子,别人不懂你,我还不懂你么。越野把信交给心腹让他送去韦营,笑着想,一切还不是没有转圜。

        既然南面战场已经安定,穆子滕是一定会回来救急的,越野信中措辞恳切,本可轻易打动穆子滕,然而画蛇添足的是,他对沈絮如的可割可弃,令穆子滕看得又惊又气,几近拍案而起。

        “子滕,听说最近洪瀚抒卷土重来,北线战场竟无人能拦住他?”偏生沈絮如还是那样关心。

        “是。夏官营红柳的兵马,对洪瀚抒而言形同虚设。他与林阡会合之后,虽非友人,却再不是敌人。他们一起,打击大哥。”穆子滕原想把信递给沈絮如看,可递到一半立即缩了回来,强笑,“大哥只说,希望我能抽身救他。”

        沈絮如见他不肯将信给她,猜出个两三分来,悲叹一声,转头问那信使:“寨主的头痛症,最近可还发作么?”

        “比往常发作得要多……”那信使不敢隐瞒,说到一半竟跪倒在地,“夫人,小的求夫人还是回去吧!寨主的病,实在需要夫人照顾!”

        “是你求我,可寨主呢?”絮如摇头,目中流露一丝哀绝。

        “夫人……”那信使知道自己的话代表不了越野,眼眶通红磕了好几个头,“不管寨主怎样对夫人,夫人永远是小的心里的寨主夫人。寨主确实没求夫人去,小的原也没资格代寨主求,只是,小的真不想看见寨主这般,这般憔悴……他的病,真的很重,小的害怕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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